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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论何以野蛮生长

《环球》杂志 瞭望 2021-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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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面对未知威胁,重大灾难、战争,难以置信的财富积累等等问题时,人们惯于在现有认知水平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分析世界,从而产生了某种信念固执,阴谋论因此有了市场。

◆ 过去,人们认为阴谋论虽然疯狂、荒谬、可笑,但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不过,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新冠肺炎疫情持续的时代背景下,阴谋论正在内容、传播方式、影响广度和深度等各方面加速变化。

◆ 在美国、加拿大、欧洲等国家或地区,“匿名者Q”等阴谋论组织大张旗鼓地宣传反智言论,其追随者浩浩荡荡走上街头,高举“新冠病毒是一场骗局”的标语,使全球抗疫陷入更艰难的处境;部分阴谋论者更是煽动仇恨、暴力,企图为恐怖主义正名;同时,阴谋论还被一些披着研究机构外衣的组织用来抹黑、污蔑其他国家的政府和国民……这一切,值得人们警惕和反思。



本组策划共五篇,此为前三篇:

① 美国:“深层国家”控制美国?阴谋论渗透美国政坛
② 欧洲:“匿名者Q”,阴谋论者的狂欢③ 澳大利亚:涉华“阴谋论”制造者④ 阴谋论的历史和心理“土壤” (点击阅读>>)⑤ 警惕阴谋论促生新型恐怖主义 (点击阅读>>)

来源:《环球》杂志 第21期


“深层国家”控制美国?阴谋论渗透美国政坛

文/付随鑫
作者单位: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


最近几年,各式各样的阴谋论在美国甚嚣尘上,无论保守派还是自由派,都在相信和宣扬各自版本的阴谋论。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以来,保守派发明和传播的阴谋论尤其引人侧目,各种谣言、迷信、另类真相充斥着美国的舆论空间,大有创造出一个“平行世界”的感觉。

  

阴谋论是一种广为流传的社会信念,认为某些个人或团体拥有巨大的神秘力量,能够操控世界以实现不正当的目的。阴谋论在世界各国并不鲜见,在美国尤其盛行。它既根植于个体的认知和性格,更与社会环境密切相关。

  

阴谋论在美国野蛮生长,既凸显了美国社会文化的特质,更反映了当前美国面临的政治危机。这些阴谋论已经给美国民众和政府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


阴谋论空前发展的四年


从2011年开始,当时还是商人的特朗普就竭力传播所谓的“出生地阴谋论”,声称时任总统奥巴马不是出生在美国,因而没有资格担任公职。即使奥巴马拿出了出生证明,特朗普依然声称证明是伪造的。特朗普作为该阴谋论的旗手角色,不仅没有遭受名誉损失,反而积累了一大批保守派“粉丝”。

  

在2016年美国大选中,自由派和保守派都在宣扬阴谋论。


自由派宣称俄罗斯干预了美国大选,甚至认为特朗普是普京的傀儡,很多人因此至今不愿接受上次大选结果,不承认特朗普政府的合法性。

  

特朗普和保守派则大力传播抹黑希拉里的阴谋论。他们宣称希拉里及其丈夫涉嫌多起谋杀案和儿童性侵案,民主党高层邮件被窃是该党嫁祸俄罗斯的借口。特朗普还反复宣扬“投票作弊阴谋论”,并在大选结束后声称他其实赢得了多数普选票,理由是很多“蓝州”(民主党占优势的州)有巨大的作弊行为。

  

这次大选为各式阴谋论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以前虽有少数政客宣扬阴谋论,但很难进入主流政治舞台,然而近来有美国媒体评论称,“自2016年大选以来,阴谋论在美国的传播得到空前发展。”自上而下,过去4年里阴谋论似已成为美国政治甚至普通人生活的一部分。

  

特朗普及其支持者竭力鼓吹的一大阴谋论是所谓的“深层国家”。他们认为,一个与外交、军事、情报相关的权势集团长期控制着美国,不仅把美国带上错误的道路,损害美国人的利益,还试图颠覆特朗普政权。“深层国家”成为特朗普打击自由派、共和党建制派、情报系统政敌的便利借口。


特朗普经常在社交媒体上或正式讲话中援引保守派的阴谋论言论,用它们来攻击对手或自我辩护。他曾在一天内转发了20多条关于“匿名者Q”组织的阴谋论推文。为了攻击“弗洛伊德事件”引发的抗议,特朗普宣称那些抗议活动是由索罗斯等亿万富翁资助的。为了打击拜登的选举势头,他声称拜登正在服用某种药物或毒品以提升竞选表现力。
  
其他美国政客也频繁诉诸阴谋论。目前至少有6名共和党国会议员候选人表示相信“匿名者Q”阴谋论;民主党人则热衷于在社交媒体上传播特朗普是普京代理人的帖文;希拉里为了阻碍民主党众议员加巴德参与本党总统初选,称她是共和党栽培的,是俄罗斯人的最爱。这也催生了一波社交媒体阴谋论。

▲ 3月17日,在美国华盛顿,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讲话

阴谋论“恶之花”的土壤

  

阴谋论虽是一种类似迷信的错误观念,但对其部分信奉者而言却是一种理解世界的方式。阴谋论者在面对大量信息时,主要基于自身的直觉和经验进行判断,而不是靠逻辑推理和证据评估。他们很容易把不同的事件关联起来,对超出自己理解能力的复杂事件做出简单化的解释,特别是热衷于用秘密组织的操控来解释重大事件。

  

一般而言,偏好直觉思维的人比擅长理性思维的人更容易相信阴谋论。目前,有些世界主要大国的领导人厌恶专业人士,在看待问题和制定政策时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们的一些核心支持群体也是如此,他们怀疑专业知识,热衷于从一些宗教典籍中寻章摘句,相信其中富含对现实世界的隐喻。

  

相信阴谋论也是安全感缺失者的一种补偿性控制机制。在一个面临恐怖袭击、经济危机、传统价值观受到挑战的社会里,很多人都可能缺乏安全感与确定性,无力控制外在变化。而信奉阴谋论,能帮助某些个体找出事件的所谓“真相”,将外在世界的变化纳入可理解、可预测、可控制的范围,从而满足了个体对安全和秩序的心理需求。

  

在美国,通常是在野党更乐于宣扬阴谋论,他们要靠阴谋论来攻击对手和为自己的失败辩护。民主党人在2016年选举后热衷于炒作“通俄门”就是如此。而一旦掌握权力,往往就不再依靠阴谋论。

  

但在特朗普当选之后,这个惯例被打破。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不仅在竞选过程中较长时间处于民调劣势,在当选后也一直遭到自由派、某些官僚群体的反对。阴谋论成为他自我辩护和防御的重要工具。

  

某些保守宗教人士是当今美国更沉迷于阴谋论的群体。

  

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一些教派的教徒就把与魔鬼的斗争放在灵性和政治中的关键位置。在他们看来,恶魔不仅攻击人,还能控制公共机构,例如新闻界、学术界、地方政府、联邦官僚机构等。堕胎权、同性恋、外来移民、福利项目、环保法规、经济管制等都是自由派和“深层国家”摧毁美国的邪恶手段。

  

这些教派的教徒们信奉这种强烈的末世阴谋论,主要因为他们对自己的信奉者人数和价值观的前景有强烈的不安全感——美国白人的相对规模在不断下降,预计20多年后将降到总人口的一半以下;美国社会变得越来越自由化和多元化,传统价值观受到极大冲击。

  

在这种强烈的种族文化危机感下,一些教徒需要阴谋论来解释外在变化并补偿自身安全感的缺失,将自身的危机归因于自由派、联邦政府、少数族裔、外来移民等群体的“阴谋”。

  

最近几年,阴谋论在美国空前发展,还因为存在对其有利的社会土壤和政治环境。

  

美国社会素来盛行个人主义,轻视权威,怀疑政府。有民调显示,至少有一半的美国人不同程度地相信与刺杀肯尼迪、登月、华尔街、不明飞行物、神创论、军工复合体、地平论、共济会、犹太人、“9·11”事件、疫苗、气候变暖等相关的阴谋论。过去几十年里,美国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度持续下降,从1965年的77%下降到当前的20%;对主流媒体的信任度更低,只有13%;对科学界和教育界的信任度也不高,分别只有40%和25%。

  

有些保守派人士尤其不信任权威机构。他们在意识形态上就反对大政府,并认为主流媒体、科学界和教育界都被自由派控制着。

  

此外,当前高度的政治极化使美国人更容易偏信本党派的极端观点,并指责对立党派的人在做着秘密且可怕的事情。同时,互联网的发展也极大地便利了阴谋论的传播。许多先前局限于小圈子内的阴谋论凭借互联网广泛散播开来。甚至社交媒体的算法,都被设计成为用户提供更极端、更符合其胃口的内容。


▲ 6月5日,在美国华盛顿,人们冒雨参加因弗洛伊德事件引发的抗议活动

被阴谋论“撕裂”

  

信奉阴谋论可能会显著地改变个体的政治行为。

  

一方面,信奉阴谋论可能降低某些选民的政治参与度,因为他们认为整个世界都在被少数强权者操控,自己对政治走向无能为力。

  

另一方面,阴谋论也可能让某些个体变得极端化和激进化。2016年12月,一个“披萨门”阴谋论的信奉者为了调查所谓的儿童贩卖阴谋袭击了一家餐厅。过去几个月里,在与疫情、种族相关的阴谋论的刺激下,部分保守派白人持枪跟政府或抗议者对抗,甚至因此发生暴力和枪击事件。

  

阴谋论的盛行还可能降低美国政府的治理能力。信奉阴谋论会降低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度,政府的合法性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导致政府无论推行什么政策都可能受到民众的质疑和阻挠,两党在重大事项上很难达成共识。

  

信奉阴谋论的官员和政府更倾向于推卸责任而非积极解决问题。美国政府在应对疫情上的失败表现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此外,与医疗、疫苗相关的阴谋论会强化患者对医疗机构的不信任,影响民众的健康;与气候变化、环境保护相关的阴谋论则会阻碍美国政府应对全球变暖、发展清洁能源的进程。


“匿名者Q”:阴谋论者的狂欢

文/周少晨

作者系国际关系学院助理研究员


自8月底以来,一系列示威抗议活动发生在欧洲多座重要城市,柏林,伦敦、巴黎、苏黎世、马德里等纷纷卷入其中。在游行队伍中,抗议者们高举“新冠病毒是一场骗局”等标语。阴谋论组织“匿名者Q”(QAnon)的身影在这些抗议活动的现场不时闪现。

▲ 一名男子举着代表“匿名者Q”极右翼阴谋论组织的Q字牌,和其他人一起排队参加了在宾夕法尼亚州威尔克斯-巴雷举行的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竞选集会

“匿名者Q”影响欧洲


互联网可信度工具新闻卫士(News Guard)的一项最新报告显示,在美国流传已3年、来自“匿名者Q”组织的毫无根据的阴谋论,如今在欧洲蔓延开来。在2019年底到2020年初,许多新的“匿名者Q”网站、页面、群组和账户出现在英国、法国、意大利和德国,并迅速积累了大量的追随者。与此同时,较老的账户、群组和页面也开始分享“匿名者Q”的理论。

  

新闻卫士的报告发现,在其分析的社交媒体群组中,有“448760名关注者或成员”。“匿名者Q”阴谋论支持者在2019年底到2020年初开始激增,尤其是在新冠病毒大流行后,似乎越来越多的欧洲人开始相信“匿名者Q”的阴谋论。

  

报告认为,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是“匿名者Q”阴谋论在欧洲传播重要的推手。由于疫情引发的封锁使数百万人居家隔离,4月份“匿名者Q”社交媒体群组和页面的创建数量均有所增加。报告提到,各种阴谋论随着疫情感染人数的增加而激增,诸如“5G传播新冠”等荒唐说法在欧洲多国流行开来,甚至有人因此破坏当地移动通信基站。新闻卫士的欧洲主编拉贝称,这样的说法就像是“匿名者Q”的“入门毒品”,为欧洲人提供了“进入网络癫狂的完美途径”。

  

尽管“匿名者Q”植根于美国,但它已变成一种无定形的意识形态,不断挪用和融合其他地方与反精英主张相契合的阴谋论。欧洲“匿名者Q”的故事采用了地方叙事,并开始针对地方政客和精英。

  

“法国总统马克龙是深层政府(Deep State)的马前卒”;德国总理默克尔是“深层政府的傀儡”;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在采取行动“阻止意大利总理孔特的独裁”……拉贝说,“这是一个很容易移植的框架……它在讲世界精英有着不可告人的计划,而世界各国都有精英。”

  

在疫情蔓延的背景下,“匿名者Q”这种融合新旧阴谋论的能力已让其在美国之外吸引了广泛的追随者。尽管这一阴谋论目前在欧洲话语体系中仍十分边缘化,但有分析人士担忧,“匿名者Q”阴谋论的追随者们会联合起来进军主流。


“匿名者Q”在行动


2017年10月28日,一个名为Q的发布者在美国著名的匿名论坛4chan上断言,“引渡”希拉里·克林顿“已经在行动”,她的被捕迫在眉睫。尽管后来希拉里并没有被逮捕,但Q仍继续发帖——迄今已有4000多篇。Q将自己描述为一名了解特朗普和“深层政府”之间秘密权力斗争真相的政府内部人士,还宣称知道一个由特朗普主导的秘密计划。

  

尽管Q是匿名发布的,但他使用了“行程代码”这种匿名论坛认证方式,让关注者可以将他的帖子与其他匿名用户的帖子区分开来。2017年11月,Q从4chan转到8chan,在8chan于2019年8月关闭后沉寂了几个月,最终在8chan的所有者建立的新网站8kun上重新出现。

  

Q的帖子都是晦涩难懂的,它们通常由一长串的引导性问题组成,旨在引导读者通过“研究”为自己发现“真相”。就像所谓的“希拉里将被逮捕”一样,Q一直做出预测,却都没有实现,但相信Q的人倾向于简单地调整他们的说法,以解释不一致的地方。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一篇最新报道将“匿名者Q”的阴谋论概括为五个核心理念:

  • 一个邪恶的邪教正在统治着这个星球;

  • 唐纳德·特朗普是美国英雄;

  • 民主党意图险恶,整个政党都被外国的反美势力所控制;

  • Q的追随者是团结的且在不断增长;

  • 爱国者掌握着一切,罪犯终将得到判决。

  

“匿名者Q”是如何从4chan上的匿名帖子变成一个成熟的阴谋论组织的?这肯定不是偶然的。声称能接触到秘密信息的匿名网络帖子相当普遍,但是当人们失去兴趣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些帖子通常就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网2018年的一项调查表明,有3名阴谋论者从一开始就在背后推动“匿名者Q”,并从这个组织获利。他们使该组织发展成为今天这个具有广泛、多平台传播特征的互联网现象。至于这三个人到底是谁,报告并没有给出答案。现在存在着一个完整的“匿名者Q”媒体生态系统,里面有大量视频内容、表情包、电子书、聊天室等等,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吸引潜在的新成员,然后把他们拉进“匿名者Q”编造的另一个“现实”世界中。


从线上发展到线下


“匿名者Q”阴谋论原本只活跃在一些匿名论坛上,但在最近一段时期,一个接一个的公共事件将人们的正常生活秩序打乱,“匿名者Q”终于找到机会出手,把各事件之间的联系演绎得“有理有据”。于是,“匿名者Q”阴谋论的声势越来越大,其活动也逐渐从线上发展到线下,对欧美社会造成的影响已不容小觑。

  

第一,不利于欧美国家战胜新冠肺炎疫情。类似于“匿名者Q”这样的阴谋论倾向于在社会危机时刻出现,比如恐怖袭击、快速的政治变化或经济危机时期。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时期,人们试图用简单的逻辑来理解混乱的世界。“匿名者Q”阴谋论的追随者声称,冠状病毒是由所谓的“深层政府”策划的,并认为这种病毒可以通过饮用漂白剂来预防。

  

2015年寨卡病毒暴发时也出现过类似情况——阴谋论者认为寨卡病毒是一种生物武器,而不是自然发生的。处理公共卫生危机的一个重要基础,是民众对卫生专业人士及组织所提的科学建议的信任,但阴谋论者通常不信任他们所认为的“权势群体”,也就不太可能听从医疗建议。支持“匿名者Q”的阴谋论者,往往对预防新冠肺炎的措施持消极态度,或使用危险的替代疗法。这将增加病毒传播的可能性,从而让疫情更难得到控制。

  

第二,传播暴力,危害公共安全。最近推特取缔了约7000个散播“匿名者Q”阴谋论的账户,并将其认定为有组织的危害性活动。“匿名者Q”的支持者群体中,不仅有人在网络上对其他社交媒体用户进行骚扰,还有人在现实生活中犯下危害社会安全的罪行。2018年夏天,一名Q的追随者在胡佛大坝与警察进行了一场武装对峙,原因是Q的一条线索从未出现,这让他感到沮丧;几个月后,一名制作“匿名者Q”视频的博主因涉嫌在YouTube上威胁要进行大屠杀而被捕;2019年1月,一名Q的信徒据称以阴谋论的名义用剑谋杀了他的兄弟;在美国南部边境,一些全副武装的团体由“匿名者Q”的信徒领导,这些人后来因各种非法侵入和武器侵犯指控而被捕;一名被控谋杀纽约黑帮老大的男子在法庭上将一个“Q”潦草地写在手上,并声称自己的杀人动机是相信“匿名者Q”阴谋论。

  

为此,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已经将“匿名者Q”列为“国内恐怖主义的潜在对象”。因为该理论的追随者增加了恐怖主义的风险,可能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FBI认为,这些阴谋论很可能会在网络中出现、传播和演变,会促使团体和个人极端分子实施犯罪或暴力行为。尽管有一系列由“匿名者Q”引发的暴力事件和失败的Q预言,Q的追随者仍然说他们没有看到任何问题,甚至暗示FBI的报告是针对他们的阴谋的一部分。

  

第三,可能影响美国大选。随着美国大选临近,共和党和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都密集展开竞选活动,越来越多的“Q”字标牌出现在特朗普的竞选活动现场。8月中旬,在特朗普于明尼苏达州进行的一场竞选活动中,现场除了有特朗普支持者举起的美国国旗和“让美国继续伟大”的标语牌外,还有写有字母“Q”的牌子和旗帜。在目前的选举周期中,已经有超过50名据称是“匿名者Q”的支持者在竞争国家职位,比如已赢得佐治亚州的第14国会选区初选的玛乔丽·泰勒·格林,特朗普曾赞扬她是“共和党的未来之星”。

  

皮尤研究中心在2月18日至3月2日进行的一项基于网络的可能性民意调查显示,人们对“匿名者Q”的认知度较低。超过四分之三的受访者(76%)回应说,他们既没有读过也没有听说过“匿名者Q”阴谋论,包括大多数共和党人(81%)和民主党人(71%)。虽然“匿名者Q”阴谋论听上去很荒谬,无法说服多数选民,但在选举人团制度下,却可能扰动大选,影响结果。

  

8月19日,特朗普在白宫记者会上说,“我对这个运动(‘匿名者Q’)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非常喜欢我,这一点我很感激。”正如《纽约时报》所分析的,“匿名者Q”可能是特朗普竞选连任“最后的同时也是最好的机会”。


澳大利亚涉华“阴谋论”制造者

文/《环球》杂志记者

澳大利亚有句谚语,“盯着太阳就不会被阴影困扰”。然而,近年来,一些澳大利亚智库、媒体和机构却背弃了阳光面,炒作所谓“中国威胁论”“中国渗透论”等“阴谋论”,妖魔化中国形象,毒化中澳关系氛围,严重影响了双边关系的发展。


▲ 澳大利亚经济学家刊文表示,与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地区紧密的经贸联系有助于澳抵御疫情冲击

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

  

仔细查找这些“阴谋论”的来源就能发现,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是一个主要源头。这家位于首都堪培拉的智库成立于2001年,近年来通过当地媒体影响着澳大利亚公众对中国的理解。

  

翻看该研究所出炉的各类涉华研究报告或观点,会发现其基调相当一致,不是有着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就是对一些道听途说甚至子虚乌有的事情夸大其词,耸人听闻。

  

该研究所一些“专家”经常用“阴谋论”思维恶意诋毁中国。澳媒称,此前有关新疆的一些不实言论便出自该机构“专家”之手。美国独立新闻网站“灰色地带”指出,有关言论几乎完全依赖一系列可疑的研究,是反华势力精心策划的“闪电公关行动”。

  

2019年曾一度在澳被热炒的所谓“中国间谍”潜逃澳大利亚事件已被证伪,相关“撰稿”人之一亚历克斯·乔斯克就在该研究所工作。悉尼科技大学澳中关系研究院院长詹姆斯·劳伦斯森,曾批评澳大利亚媒体未经核实就采信乔斯克的说法,“这是澳大利亚媒体先下结论再找证据的最新例子”。

  

最近,该研究所又炮制了多项充满阴谋论论调的反华言论,包括所谓“中国有关部门通过数以千计的组织收集情报”“中国在防控新冠肺炎疫情过程中未及时公开信息并缺乏合作精神”“澳大利亚应减少对中国的经济依赖”,等等。

  

再比如,今年6月,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称,澳各级政府、教育、卫生、工商业、服务业和其他关键基础设施正遭受“有国家背景的行为体”的大规模网络攻击。该研究所的网络安全分析师随即表示攻击来自中国,但事实上,中国也是黑客攻击的最大受害国之一。疫情期间,中国的医院和研究机构也曾遭到一些境外黑客的攻击。网络空间具有虚拟性强、溯源难、行为体多样的特点,澳方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就妄加揣测,传播“阴谋论”,并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还有个别澳媒披露所谓“五眼联盟”情报文件,称新冠病毒可能源于武汉病毒研究所,随后就被其他媒体指出这份文件来源存疑,澳大利亚政府和官员都对这份文件提出质疑。

  

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撰文直斥“这完全是关于美国的总统政治”——“所谓的情报档案被泄露给默多克在澳大利亚的媒体,再由同属默多克的媒体转售给美国的政治听众,看上去就是为了支持特朗普和蓬佩奥的说法。而且,这样跨国转一圈增加的真实度,就不像白宫直接交给福克斯新闻网那样一文不值了。”

  

这样做的结果,就如陆克文所说的那样,“报道重大‘新闻’的兴奋感超越了媒体防止公众受骗的基本职责。那些以为自己是在同迫在眉睫的安全威胁做斗争的记者,实际上却是在同自己国家的长远利益作对。”


幕后金主浮出水面


2018年,悉尼科技大学澳中关系研究院曾做过一份名为《澳大利亚应当如何看待中国》的报告。这份历时3年左右完成的报告,对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占据澳大利亚媒体头条或引起广泛关注的一些涉华论调进行了调研。调研结果显示,那些负面论调要么捕风捉影,要么夸大其词,要么片面将个案放大。

  

“如果放任这种‘中国威胁’或‘中国恐慌’成为一种习惯性论调,澳大利亚就无法以理性的眼光看待中国的发展,从而在政策上影响和阻碍澳大利亚抓住中国发展所带来的机会,这并不符合澳大利亚的国家利益。”报告作者、研究院时任副院长詹姆斯·劳伦斯森说。

  

澳大利亚的政商学界不是没有了解中国、明白中澳关系重要性的人士,为何这些充满了“阴谋论”色彩的论调仍然会被炮制出炉?

  

一方面,中澳两国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和社会政治制度,导致澳大利亚对中国的快速发展和国际影响力的上升充满了不信任和焦虑。

  

另一方面,一些机构和媒体将中国树为假想敌,煽动涉华负面论调,为的是自己和背后金主的一己私利。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国际战略研究教授休·怀特是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的创始人。他坦言,起初研究所的资金几乎全部来自澳国防部,但随着时间推移,资助背景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尽管国防部仍是主要资金来源,但所占份额不断下降。据最新统计,目前该研究所约550万美元的年度预算中,只有43%来自国防部。

  

该研究所年度报告显示,除国防部外,该机构主要有三方面的资助者:

  • 第一类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泰雷兹-雷神系统公司等西方军火巨头;

  • 第二类是谷歌、甲骨文等西方科技公司;

  • 第三类是日本大使馆等外国政府机构。

  

旨在监测外国在澳影响力的“外国影响力透明度计划”近期披露了该研究所更多的幕后“金主”,其中包括北约、美国国务院、英国外交部。据澳媒报道,该研究所获得美国国务院约27万美元的资助后,开始追踪中国和澳大利亚高校间的合作研究,丑化和诋毁相关研究成果。

  

据悉,战略政策研究所前不久发布的一篇关于中国从其他国家招募顶尖人才的研究报告,就得到了美国国务院的资金支持。澳大利亚7月宣布了一项价值2700亿澳元的十年国防计划,打算投入重金升级和采购军事装备以应对地区安全新威胁,谁是鼓吹“中国威胁论”的受益者不言而喻。与此同时,该所的不少研究人员也频频就涉华议题接受媒体采访,或是在社交媒体上发声,曝光率相当高。


“阴谋论”的居心


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近年来针对中国的诸多不实言论暴露出,该机构已成为西方反华势力操控下宣扬“中国威胁论”的传声筒。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日前指出,有澳大利亚方面人士曾撰文披露,这个机构长期接受来自美国政府和军火商的经费支持,热衷于炮制和炒作各种反华议题,意识形态色彩非常浓厚,实际上是反华势力的“急先锋”,学术信誉受到严重质疑。

  

“灰色地带”网站指出,该研究所的报告往往不是基于真正的证据,而只是为了煽动。这是美西方一些国家政府、北约以及军火商们精心策划的抹黑行动,它们的目的是从一场“新冷战”中攫取丰厚收益。

  

澳大利亚前驻华大使杰夫·雷比也认为,该研究所大量接受军工企业资助的做法十分危险,因为“当战争发生时,军事工业将从中受益”。

  

在澳大利亚,已有不少人看透了这家研究所的所作所为。澳大利亚工党议员金·卡尔指责该机构是“企图发动‘新冷战’的鹰派”;新南威尔士州前州长鲍勃·卡尔指出,它输出了一种“一边倒的亲美世界观”;澳洲航空公司前首席执行官约翰·梅纳杜认为,该研究所的做法“不诚实,令澳大利亚蒙羞”。


▲ 在澳大利亚堪培拉的国会大厦,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右)和澳大利亚联邦政府首席医疗官布伦丹·墨菲共同出席新闻发布会

严重毒化了中澳关系

 

中澳自1972年建交以来,双边关系发展迅速,特别是经济文化交流合作成绩斐然,为两国和两国人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但在这些反华机构、媒体“阴谋论”的侵蚀下,中澳关系不断遭受挫折,双边合作也受到很大影响。

  

澳大利亚智库洛伊国际政策研究所今年最新的一份调查显示,在经贸领域,将中国视为澳大利亚经济伙伴的民众比例已从2018年的82%下降到2020年的55%。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日前发表的一份研究数据则显示,从2017年开始,中国对澳投资连续3年呈下降趋势,其中,2019年的投资总额为25亿澳元(约合18.32亿美元),较2018年的48亿澳元(约合35.18亿美元)下降了47%。对澳投资近年来大幅下降的因素之一,就是中国投资者对澳投资环境的负面预期。

  

这样的态势也引起了澳国内不少有识之士的担忧。前澳大利亚贸易投资委员会驻华专员迈克尔·克里夫顿发表文章表示,当前的澳中关系氛围如果持续下去并不符合澳自身利益。“当前的对华关系确实是一个挑战,但工商界不能默不作声,让其他人以一种全新的、充满敌意的方式去同我们最重要的贸易和投资伙伴打交道。”

  

悉尼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詹姆斯·库瑞提醒,澳总理莫里森会发现他正处在管理澳外交和经济政策的关键时刻。他的任务是找到稳定澳中关系的方法,否则就可能要承担阻碍澳大利亚经济从疫情中复苏的重大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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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 制 | 潘燕

编 辑 | 喻千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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